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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东泉见示和余芰芗诗用前年雪中唱和拙韵即次韵奉柬戊午 清 · 何绍基
 押灰韵 出处:东洲草堂诗钞卷二十
大雨种竹盈墙隈,间以旧栽梧柳梅。
野禽时从幽径落,俗客肯打蓬门开。
故人东泉博士,冒暑步寻猿叟来。
龂龂辨论洨长学,要从孳乳穷胚胎。
却愁义證五十卷,插架易荒蟫蠹堆。
与君一别廿馀载,意气尚健容颜摧。
东山旧雨森在念,王吴翟许吁可哀菉友子苾俱化去,文泉老瞽,印林近亦病卧。)
莫讶同心易寥落,从来识字生忧灾。
相期烟云阅万象,庶保松柏如初荄。
儿孙读书各有命,孰为顽卝孰奇瑰。
少待新凉动讯,去寻老守(谓芰芗。)倾深杯。
雪中高咏两春隔,今夜鹤声天上回。
南山留题 宋 · 冯晦
七言绝句 押蒸韵
南山之景幽且清,台亭上下知几层。
王吴妙手写不得,若非造物其谁能(清阮元广东通志》卷二○八)
杨仲开画图引 元末明初 · 王冕
杨君绰有隐者风,须长骨瘦两耳聋。
作诗作画不作意,造化不与常人同。
前年眼健腕有力,捉得老龙归雪壁。
墨雨淋漓天地黑,茅山十日飞霹雳。
去年神固气宇壮,长驱猛虎来堂上。
威雄哮吼万夫,满屋生风洗蛮障。
今年忽尔写雁鱼,气韵又与曩日殊。
平湖大泽无界限,黄芦白水秋烟孤。
鱼游不失伦,雁来不失序。
飞鸣泳跃千万状,立意俱由是为主。
啬夫一见大义明,无声诗是无文经。
今人几许浪得名,岂研古人之画情?
杨君杨君一笑起,无奈贱目而贵耳。
宋人固以燕石奇,夫差酷爱西施美。
燕支牡丹荔子图,豪家割舍千金沽。
云林雪巘尽埋没,王吴荆李为何如?
安得我有绢万丈?联成一片青天障。
请君画作风调雨顺图,共乐太平歌击壤
淮南相在郡上疏 西晋 · 刘颂
 出处:全晋文卷四十
臣昔忝河内,临辞受诏:「卿所言悉要事,宜大小数以闻。
恒苦多事,或不能悉有报,勿以为疑」。
臣受诏之日,喜惧交集,益思自竭,用忘其鄙,愿以萤烛,增晖重光。
到郡草具所陈如左,未及书上,会臣婴丁天罚,寝顿累年,今谨封上前事
臣虽才不经国,言浅多违,犹愿陛下垂省,使臣微诚得经圣鉴,不总弃于常案。
如有足采,冀补万一。
伏见诏书,开启土宇,以支百世,封建戚属,咸出之藩,夫岂不怀,公理然也。
树国全制,始成于今,超秦、汉、魏氏之局节,绍五帝三代之绝迹
功被无外,光流后裔,巍巍盛美,三五之君殆有惭德。
何则?
彼因自然而就之,异乎绝迹之后更创之。
虽然,封幼稚皇子于吴蜀,臣之愚虑,谓未尽善。
吴越剽轻,庸蜀险绝,此故变衅之所出,易生风尘之地。
且自吴平以来,东南六州将士更守江表,此时之至患也。
又内兵外守,吴人有不自信之心,宜得壮主以镇抚之,使内外各安其旧。
又孙氏为国,文武众职,数拟天朝,一旦堙替,同于编户。
不识所蒙更生之恩,而灾困逼身,自谓失地,用怀不靖。
今得长王以临其国,随才授任,文武并叙,士卒百役不出其乡,求富贵者取之于国内。
内兵得散,新邦又安,两获其所,于事为宜。
宜取同姓诸王年二十以上人才高者,分王吴、蜀。
以其去近就远,割裂土宇,令倍于旧。
以徙封故地,用王幼稚,须皇子长乃遣君之,于事无晚也。
急所须地,交得长主,此事宜也。
臣所陈封建,今大义已举,然余众事,傥有足采,以参成制,故皆并列本事。
臣闻:不惮危悔之患,而愿献所见者,尽忠之臣也;
垂听逆耳,甘纳苦言者,济世之君也。
臣以期运,幸遇无讳之朝
虽尝抗疏陈辞,汜论政体,犹未悉所见,指言得失,徒恩宠,不异凡流。
臣窃自愧,不尽忠规,无以上报,谨列所见如左。
臣诚未自许所言必当,然要以不隐所怀为上报之节。
若万一足采,则微臣更生之年;
如皆瞽妄,则国之福也。
愿陛下缺半日之间,垂省臣言。
伏维陛下虽应天顺人,龙飞践阼,为创基之主,然所遇之时,实是叔世。
何则?
汉末陵迟,阉竖用事,小人专朝,君子在野,政荒众散,遂以乱亡。
魏武帝经略之才,拨烦理乱,兼肃文教,积数十年,至于延康之初,然后吏清下顺,法始大行。
逮至文、明二帝,奢淫骄纵,倾殆之主也。
然内盛台榭声色之娱,外当三方英豪严敌,事成克举,少有愆违,其故何也?
实赖前绪,以济勋业。
然法物政刑,固已渐颓矣。
嘉平之初,晋祚始基,逮于咸熙之末,其间累年。
虽鈇钺屡断,剪除凶,然其存者咸蒙遭时之恩,不轨于法。
泰始之初,陛下践阼,其所服乘皆先代功臣之胤,非其子孙,则其曾玄
古人有言,膏梁之性难正,故曰时遇叔世。
当此之,天地之位始定,四海洗心整纲之会也。
然陛下犹以用才因宜,法宽有由,积之在素,异于汉,魏之先;
三祖崛起易朝之为,未可一旦直绳御下,诚时宜也。
然至所以为政,矫世众务,自宜渐出公涂,法正威断,日迁就肃。
譬由行舟,虽不横截迅流,然俄向所趣,渐靡而往,终得其济。
积微稍著,以至于今,可以言政。
而自泰始以来,将三十年,政功美绩,未称圣旨,凡诸事业,不茂既往。
以陛下明圣,犹未及叔世之弊,以成始初之隆,传之后世,不无虑乎!
意者,臣言岂不少概圣心夫!
顾惟万载之事,理在二端。
天下大器,一安难倾。
一倾难
故虑经后世者,必精目下之政,政安遗业,使数世赖之。
若乃兼建诸侯而树藩屏,深根固蒂,则祚延无穷,可以比迹三代。
如或当身之政,遗风馀烈不及后嗣,虽树亲戚,而成国之制不建,使夫后世独任智力以安大业。
若未尽其理,虽经异时,忧责犹追在陛下,将如之何!
愿陛下善当今之政,树不拔之势,则天下无遗忧矣。
夫圣明不世及,后嗣不必贤,此天理之常也。
故善为天下者,任势而不任人。
任势者,诸侯是也;
任人者,郡县是也。
郡县之察,小政理而大势危;
诸侯为邦,近多违而远虚固。
圣王推终始之弊,权轻重之理,包彼小违以据大安,然后足以藩固内外,维镇九服。
武王圣主也,成王贤嗣也,然武王不恃成王之贤而广封建者,虑经无穷也。
且善言今者,必有验之于古。
唐虞以前,书文残缺,其事难详。
至于三代,则并建明德,及兴王之显亲,列爵五等,开国承家,以藩屏帝室,延祚久长,近者五六百岁,远者仅将千载。
逮至秦氏,罢侯置守,子弟不分尺土,孤立无辅,二世而亡。
汉承周、秦之后,杂而用之,前后二代各二百馀年。
揆其封建不用,虽强弱不适,制度舛错,不尽事中,然迹其衰亡,恒有同姓失职,诸侯微时,不在强盛。
昔吕氏作乱,幸赖齐、代之援,以宁社稷。
七国叛逆,梁王捍之,卒弭其难。
自是之后,威权削夺,诸侯止食租奉,甚者至乘牛车。
是以王莽得擅本朝,遂其奸谋,倾荡天下,毒流生灵。
光武绍起,虽封树子弟,而不建成国之制,祚亦不延,魏氏承之,圈闭亲戚,幽囚子弟,是以神器速倾,天命移在陛下。
长短之应,祸福之徵,可见于此。
又魏氏虽位居体,南面称帝,然三方未宾,正朔有所不加,实有战国相持之势。
大晋之兴,宣帝定燕,太祖平蜀,陛下灭吴,可谓功格天地,土广三王,舟车所至,人迹所及,皆为臣妾,四海大同,始于今日。
宜承大勋之籍,及陛下圣明之时,开启土宇,使同姓必王,建久安于万载,垂长世于无穷。
臣又闻国有任臣则安,有重臣则乱。
而王制,人君立子以适不以长,立适以长不以贤,此事情之不可易者也。
而贤明至少,不肖至众,此固天理之常也。
物类相求,感应而至,又自然也。
是以暗君在位,则重臣盈朝;
明后临政,则任臣列职。
夫任臣之与重臣,俱执国统而立断者也。
然成败相反,邪正相背,其故何也?
重臣假所资以树私,任臣因所籍以尽公。
尽公者,政之本也;
树私者,乱之源也。
推斯言之,则泰日少,乱日多,政教渐颓,欲国之无危,不可得也。
又非徒唯然而已。
借令愚劣之嗣,蒙先哲之遗绪,得中贤之佐,而树国本根不深,无干辅之固,则所谓任臣者化而为重臣矣。
何则?
国有可倾之势,则执权者见疑,众疑难以自信,而甘受死亡者非人情故也。
若乃建基既厚,藩屏强御,虽置幼君赤子而天下不惧,曩之所谓重臣者,今悉反忠而为任臣矣。
何则?
无危势,怀不自猜,忠诚得著,不惕于邪故也。
圣王知贤哲之不世及,故相持之势以御其臣。
是以五等既列,臣无忠慢,同于竭节,以徇其上。
群后既建,继体贤鄙,亦均一契,等于无虑。
树国苟固,则所任之臣,得贤益
次委中智,亦足以安。
何则?
势固易持故也。
然则建邦苟尽其,则无向不可。
是以周室自成康以下,逮至宣王宣王之后,到于赧王,其间历载,朝无名臣,而宗庙不陨者,诸侯维持之也。
故曰,为社稷计,莫若建国。
夫邪正逆顺者,人心之所系服也。
今之建置,宜审量事势,使诸侯率义而动,同忿俱奋,令其力足以维带京邑
若包藏祸心,惕于邪而起,孤立无党,所蒙之籍不足独以有为。
然齐此甚难,陛下宜与达古今善识事势之士深共筹之。
建侯之使君乐其国,臣荣其朝,各流福祚,传之无穷;
上下一心,爱国如家,视百姓如子,然后能保天禄,兼翼王室。
诸王裂土,皆兼于古之诸侯,而君贱其爵,臣耻其位,莫有安志,其故何也?
法同郡县,无成国之制故也。
今之建置,宜使率由旧章,一如古典。
然人心系常,不累十年,好恶未改,情愿未移。
臣之愚虑,以为宜早创大制,迟回众望,犹在十年之外,然后能令君臣各安其位,荣其所蒙,上下相持,用成藩辅。
如今之为,适足以亏天府之藏,徒弃谷帛之资,无补镇国卫上之势也。
古者封建既定,各有其国,后虽王之子孙,无复尺土,此今事之必不行者也。
若推亲疏,转有所废,以有所树,则是郡县之职,非建国之制。
今宜豫开此地,令十世之内,使亲者得转处近。
十世之远,近郊地尽,然后亲疏相维,不得复如十世之内。
然犹树亲有所,迟天下都满,已弥数百千年矣。
今方始封而亲疏倒施,甚非所宜。
宜更大量天下土田方里之数,都更裂土分人,以王同姓,使亲疏远近不错其宜,然后可以永安
古者封国,大者不过土方百里,然后人数殷众,境内必盈其力,足以备充制度。
今虽一国周环近将千里,然力实寡,不足以奉国典。
所遇不同,故当因时制宜,以尽事适今。
宜令诸王国容少而军容多,然于古典所应有者悉立其制,然非急所须,渐而备之,不得顿设也。
须车甲器械既具,群臣乃服彩章;
仓廪巳实,乃营宫室;
百姓已足,乃备官司;
境内充实,乃作礼乐。
唯宗庙社稷,则先建之。
至于境内之政,官人用才,自非内史国相命于天子,其馀众职及死生之断、谷帛资实、庆赏刑威、非封爵者,悉得专之。
今臣所举二端,盖事之大较
其所不载,应在二端之属者,以此为率。
今诸国本一郡之政耳,若备旧典,则官司以数,事所不须,而以虚制损实力。
至于庆赏刑断,所以卫下之权,不重则无以威众人而卫上。
故臣之愚虑,欲令诸侯权具,国容少而军容多,然亦终于必备今事为宜。
周之建侯,长享其国,与王者并,远者仅将千载,近者犹数百年;
汉之诸王,传祚暨至曾玄
人性不甚相远,古今一揆,而短长甚违,其故何邪?
立意本殊而制不同故也。
周之封建,使国重于君,公侯之身轻于社稷,故无道之君不免诛放
敦兴灭继绝之义,故国祚不泯。
不免诛放,则群后思惧,胤嗣必继,是无亡国也。
诸侯思惧,然后轨道,下无亡国,天子乘之,理势自安,此周室所以长在也。
汉之树置君国,轻重不殊,故诸王失度,陷于罪戮,国随以亡。
不崇兴灭继绝之序,故下无固国。
下无固国,天子居上,势孤无辅,故奸臣擅朝,易倾大业。
今宜反汉之弊,修周旧迹。
国君虽或失道,陷于诛绝,又无子应除,苟有始封支胤,不问远近,必绍其祚。
若无遗类,则虚建之,须皇子生,以继其统,然后建国无灭。
班固称「诸侯失国亦犹网密」,今又宜都宽其检。
且建侯之理,本经盛衰,大制都定,班之群后,著誓丹青,书之玉版,藏之金匮,置诸宗庙,副在有司。
寡弱小国犹不可危,岂况万乘之主!
承难倾之邦而加其上,则自然永久居重之安,可谓根深华岳而四维之也。
臣之愚,愿陛下置天下于自安之地,寄大业于成之势,则可以无遗忧矣。
阎闾名士,官司无高能。
其故何也?
清议不肃,人不立德,行在取容,故无名士
下不专局,又无考课,吏不竭节,故无高能。
无高能,则有疾世事;
名士,则后进无准,故臣思吏课而肃清议。
夫欲富贵而恶贫贱,人理然也。
圣王大谙物情,知不可去,故直同公私之利,而诡其求道,使夫欲富者必先由贫,欲贵者必先安贱。
安贱则不矜,不矜然后廉耻厉,守贫者必节欲,节欲然后操全。
以此处务,乃得尽公。
尽公者,富贵之徒也,为无私者终得其私,故公私之利同也。
今欲富者不由贫自得富,欲贵者不安贱自得贵,公私之涂既乖,而人情不能无私,私利不可以公得,则恒背公而横务。
是以风节日颓,公理渐替,人士富贵,非轨道之所得。
以此为政,小大难期,然教颓来既久,难反一朝。
又世放都靡,营欲比肩,群士浑然,庸行相似,不可顿肃,甚殊黜陟也。
且教不求尽善,善在抑尤,同侈之中,犹有甚泰。
使夫昧适情之乐者,损其显荣之贵,俄在不鲜之地;
约己洁素者,蒙俭德之报,列于清官之上。
二业分流,令各有蒙,然俗放都奢,不可顿肃,故臣私虑,愿先从事于渐也。
天下至大,万事至众,人君至少,同于天日,故非垂听所得周览。
是以圣王之化,执要而已,委务于下而不以事自婴也。
分职既定,无所与焉,非惮日昃之勤,而牵于逸豫之虞,诚以政体宜然,事势致之也。
何则?
夫造创谋始,逆暗是非,以别能否,甚难察也。
既以施行,因其成败,以分功罪,甚易识也。
易识在考终,难察在造始,故人君恒居其易则安,人臣不处其难则乱。
今陛下每精事始而略于考终,故群吏虑事怀成败之惧轻,饰文采以避目下之谴重,此政功所以未善也。
今人主能恒居易执要以御其下,然后人臣功罪形于成败之徵,无逃其诛赏。
故罪不可蔽,功不可诬。
功不可诬,则能者劝;
罪不可蔽,则违慢日肃,此为国之大略也。
臣窃惟陛下圣心,意在尽善,惧政有违,故精事始,以求无失。
又以众官胜任者少,故不委务,宁居日昃也。
臣之愚虑,窃以为今欲尽善,故宜考终。
何则?
精始难校故也。
又群官多不胜任,亦宜委务,使能者得以成功,不能者得以著败。
败著可得而废,功成可得遂任,然后贤能常居位以善事,暗劣不得以尸禄害政。
如此不已,则胜任者渐多,经年少久,即群司遍得其人矣。
此校才考实政之至务也。
今人主不委事仰成,而与诸下共造事始,则功罪难分。
下不专事,居官不久,故能否不别。
何以验之?
今世士人决不悉良能也。
又决不悉疲软也。
然今欲举一忠贤,不知所赏;
求一负败,不知所罚。
及其免退,自以犯法耳,非不能也。
登进者自以累资及人间之誉耳,非功实也。
若谓不然,则当今之政未称圣旨,此其徵也。
陛下御今法为政将三十年,则功未日新,其咎安在?
古人有言:「琴瑟不调,甚者必改而更张」。
凡臣所言,诚政体之常,然古今异宜,所遇不同。
陛下纵未得尽仰成之理,都委务于下,至于今事应奏御者,蠲除不急,使要事得精可三分之二。
古者六卿分职,冢宰为师。
秦汉已来,九列执事丞相都总
尚书制断,诸卿奉成,于古制为重,事所不须,然今未能省并。
可出众事付外寺,使得专之,尚书为其都统,若丞相之为。
惟立法创制,死生之断,除名流徙,退免大事,及连度支之事,台乃奏处。
其馀外官皆专断之,岁终台阁课功校簿而已。
此为九卿造创事始,断而行之,尚书书主,赏罚绳之,其势必愈考成司非而已。
于今亲掌者动受成于上,上之所失,不得复以罪下,岁终事功不建,不知所责也。
监司以法举罪,狱官案劾尽实,法吏据辞守文,大较加同,然至于施用,监司与夫法狱体宜小异。
狱官唯实,法吏唯文,监司则欲举大而略小。
何则?
夫细过微阙,谬妄之失,此人情之所必有,而悉纠以法,则朝野无全人,此所谓欲理而反乱者也。
故善为政者纲举而网疏,纲举则所罗者广,网疏则小必漏,所罗者广则为政不苛,此为政之要也。
而自近世以来,为监司者,类大纲不振而微过必举。
微过不足以害政,举之则微而益乱;
大纲不振,则豪强横肆,豪强横肆,则百姓失职矣,此错所急而倒所务之由也。
今宜令有司反所常之政,使天下可善化
及此非难也,人主不善碎密之案,必责犯强举尤之奏,当以尽公,则害政之奸自然禽矣。
夫大奸犯政而乱兆庶之罪者,类出富强,而豪富者其力足惮,其货足欲,是以官长顾势而顿笔
下吏纵奸,惧所司之不举,则谨密网以罗微罪。
使奏劾相接,状似尽公,而挠法不亮固已在其中矣。
非徒无益于政体,清议乃由此而益伤。
古人有言曰:「君子之过,如日之蚀焉」。
又曰:「过而能改」。
又曰:「不贰过」。
凡此数者,皆是贤人君子不能无过之言也。
苟不至于害政,则皆天网之所漏;
所犯在甚泰,然后王诛所必加,此举罪浅深之大例者也。
故君子得全美以善事,不善者必夷戮以警众,此为政诛赦之准式也。
何则?
所为贤人君子,苟不能无过,小疵不可以废其身,而辄绳以法,则愧于明时。
何则?
虽有所犯,轻重甚殊,于士君子之心受责不同而名不异者,故不轨之徒得引名自方,以惑众听,因名可乱,假力取直,故清议益伤也。
凡举过弹违,将以肃风论而整世教,今举小过,清议益颓。
是以圣人深识人情而达政体,故其称曰:「不以一眚掩大德」。
又曰:「赦小过,举贤才」。
又曰:「无求备于一人」。
故冕而前旒,充纩塞耳,意在善恶之报必取其尤,然后简而不漏,大罪必诛,法禁易全也。
何则?
害法在犯尤,而谨搜微过,何异放兕豹于公路,而禁鼠盗于隅隙
古人有言:「鈇钺不用而刀锯日弊,不可以为政」。
此言大事缓而小事急也。
时政所失,少有此类,陛下宜反而求之,乃得所务也。
夫权制不可以经常,政乖不可以守安,此言攻守之异也。
百姓虽愚,望不虚生,必因时而发。
有因而发,则望不可夺;
事变异前,则时不可违。
明圣达政,应赴之速,不及下车,故能动合事机,大得人情。
魏武帝分离天下,使人役居户,各在一方;
既事势所须,且意有曲为,权假一时,以赴所务,非正典也。
逡巡至今,积年未改,百姓虽身丁其困,而私怨不生,诚以三方未悉荡并,知时未可以求安息故也。
是以甘役如归,视险若夷。
至于平吴之日,天下怀静,而东南二方,六州郡兵,将士武吏,戍守江表,或给京城运漕,父南子北,室家分离,咸更不宁。
又不习水土,运役勤瘁,并有死亡之患,势不可久。
此宜大见处分,以副人望。
魏氏错役,亦应改旧。
此二者各尽其理,然黔首感恩怀德,讴吟乐生必十倍于今也。
董卓作乱以至今,近出百年,四海勤瘁,丁难极矣。
六合浑并,始于今日,兆庶思宁,非虚望也。
然古今异宜,所遇不同,诚亦未可以希遵在昔,放息马牛;
然使受百役者不出其国,兵备待事其乡,实在可为。
纵复不得悉然为之,苟尽其理,可静三分之二,吏役可不出千里之内。
但如斯而已,天下所蒙已不訾矣。
政务多端,世事之未尽理者,难遍以疏举,振领总纲,要在三条。
凡政欲静,静在息役,息役在无为。
仓廪欲实,实在利农,利农在平籴。
为政欲著信,著信在简贤,简贤在官久。
官久非难也,连其班级,自非才宜,不得傍转以终其课,则事善矣。
平籴已有成制,其未备者可就周足,则谷积矣。
无为匪他,却功作之勤,抑似益而损之利。
如斯而已,则天下静矣。
此三者既举,虽未足以厚化,然可以为安有馀矣。
夫王者之利,在生天地自然之财,农是也。
所立为指于此,事诚有功益。
苟或妨农,皆务所息,此悉似益而损之谓也。
然今天下自有事所必须,不得止已,或用功甚少而所济至重。
目下为之,虽少有废,而计终已大益。
农官有十百之利,及其妨害,在始似如未急,终作大患,宜逆加功,以塞其渐。
如河、汴将合,沈莱苟善,则役不可息。
诸如此类,亦不得已已。
然事患缓急,权计轻重,自非近如此类,准以为率,乃可兴为,其馀皆务在静息。
然能善算轻重,权审其宜,知可兴可废,甚难了也。
自非上智远才,不干此任。
夫创业之美,勋在垂统,使夫后世蒙赖以安。
其为安也,虽昏犹明,虽愚若智。
济世功者,实在善化之为,要在静国。
至夫修饰官署,凡诸作役务为恒伤过泰,不患不举,此将来所不须于陛下而自能者也。
至于仰蒙前绪,所凭日月者,实在遗风系人心,馀烈匡幼弱,而今勤所不须,以伤所凭。
钧此二者,何务孰急,陛下少垂恩回虑,详择所安,则大理尽矣。
世之私议,窃比陛下于孝文,臣以为圣德隆杀,将在乎后,不在当今。
何则?
陛下龙飞凤翔,应期践阼,有创业之勋矣。
扫灭强吴,奄征南海,又有之矣。
以天子之贵,而躬行布衣之所难,孝俭之德,冠于百王,又有之矣。
履宜无细,动成轨度,又有之矣。
若善当身之政,建藩屏之固,使晋代久长,后世仰瞻遗迹,校功考事,实与汤武比隆,何孝文足云!
臣之此言,非臣下褒上虚美常辞,其事实然。
若所以资为安之理,或未尽善,则恐良史书勋,不得远尽弘美,甚可惜也。
然不可使夫知政之士得参圣虑,经年少久,终必有成。
愿陛下少察臣言(《晋书·刘颂传》,又《群书治要》三十引《晋书》。)
大魁光斋记淳熙八年四月 南宋 · 程宏图
 出处:全宋文卷五四二四、《咸淳临安志》卷一一
擢第而燕同舍生曰光斋,斋之魁天下士者踵为之,又光之尤也。
中兴建学垂四十年,由时中仕者几二百人,而魁天下士者,于今有四。
是日设席于风云庆会之阁,三大魁实与焉。
凡旧游之官于中都者,二法从、众宰士太史而下,惠然偕徕,道义相忘,序以齿,不以官。
樽俎肆陈,献酬有度,欢乎其意亲,灿乎其文接,于穆乎中和之至也。
矧皆抱负挺特,惟远业是期,固将先后为时用。
至若江夏父子,椿同芳,王吴弟兄,棣萼辉映,一时荣之。
酒且酣,咸谓兹盛事,属宏图识之。
因为赋曰:「盛燕开同舍,新荣庆掞庭。
紫荷联从橐,黄甲聚魁星。
钟鼎心俱壮,金兰眼倍青。
举杯相属意,接武上青冥」。
时淳熙八年夏四月十日也。
三大魁,王佐、詹骙、黄由。
馀姓名不悉载。
晁错 宋 · 周紫芝
 出处:全宋文卷三五二四、《太仓稊米集》卷四四
世之议者,皆以晁错不当削七国以发其怒。
及七国反,以诛错为名,则景帝不得不杀以谢七国。
余以谓此特书生之谈,儿童之见耳。
盖世之善论人者,不以迹而以心。
其迹是也,其心非也,则世俗皆以为忠,而君子以谓未见其所以为忠焉,若王莽之安刘是也。
其心是也,其迹非也,世俗未必以为忠,而君子以谓是乃所以为忠矣,若晁错之削七国是也。
七国之地,高祖之所封,削之则为贼恩。
吴楚之君怀奸而未发,激之则必至速祸。
故削书一出,而七国果反,连衡以叛,天子忧劳,王师四出,而仅以仆灭,亦可谓无策矣。
当是之时,非特七国欲诛错,虽左右无不欲诛之者。
非特当时左右之不知,后世虽贤如扬雄者亦以为愚。
景帝固知其为智囊,而先入之言已不可变。
虽欲活之,计将安出?
此无他,是皆观其迹而终其心有不察焉者也。
景帝者,胡不察其心?
以谓所以削其国者,为其一身计耶?
为天下计耶?
二者有所不能明,则徐而思之。
以谓吴楚之君地大势强,日以滋横,铸山煮海,招亡集叛,反状已萌,特未有以发耳。
虽三尺之童,知其必至于此也。
虽至愚,岂不知削其地则必叛,叛则祸必及己。
所以不畏其祸而肯为其君言之者,其心果安在哉?
盖特以安国家而定社稷也。
察其心,苟知其如此,则左右大臣虽劝帝以杀,勿杀可也。
惜乎,孝景惑于一时之言,仓皇无术,而于之心有不察也。
初,高帝既定天下,昆弟少,诸子弱,遂大封同姓以益维城之固。
惠王,孽子也,而王齐七十二城。
楚元王,庶弟也,而王楚四十城。
吴王,兄子也,而王吴五十馀城。
封三庶孽分天下半。
至其弊也,则刘章以军法行酒而追斩亡酒者。
太子弈棋争道,为皇太子提杀之。
皆以戏笑发怒于酒樽棋局之间而无所畏忌。
岂非胫大于腰,指大于股,其势渐不可制欤?
贾生所以痛哭,以谓失今不治,必为痼疾,后虽有扁鹊不能为也。
不自量卢、扁有不能为者,奋然欲以身任其责,宜其速诛而不可救欤?
然而察之心,则要在安刘氏而已。
景帝不察其心,此盎之说所以得行于疑似之间也。
或有以谓:「汉不诛晁错,无以折七国之兵,犹唐不杀国忠,无以弭禄山之祸,孝景之杀,岂得已哉」?
曰:之忠,岂可与国忠比?
孝景之治,岂可与明皇论?
时国忠虽诛,而禄山之难未必戢。
晁错不诛,七国将何为哉?
此其理较然易知者,而景帝竟纳盎言。
此殆不察其心而然欤!
或者又谓:「七国之难作,不能捐身以当其危,反使天子将兵而己居守,安在其为忠乎」?
曰:是乃所以为忠也。
知大臣之欲杀己,而自将其兵,则足未及旋而首已堕于奸臣之手矣。
孰若使天子自将,己居其中,扼奸臣之吭而控之。
则天子收战胜之功,而己不失忠臣之名。
岂非两全之道欤?
不此之思,而纳盎之说,此亦不察其心而然也。
然则,为人君而不察其臣下之心,则其杀忠臣而不悔者鲜矣。
秋帆中丞以嵩山三阙铭见寄赋谢丙午 清 · 翁方纲
 押庚韵 出处:复初斋诗集卷三十二
嵩山三阙铭者六,元初延光到熹平。
昔人得三已自喜,几见旧本藏于程孟阳。)
虚舟。)(山夫。)视顾亭林。)颇增益,独惜牛(空山。)(千峰。)图未精。
延光之篆元初隶,岿然鼎峙雄东京
东阙隶题不著岁,羌无赞述惟氏名。
季度篇因请雨勒,此非季座实伯并
二室阙端冠二额,半泐字尚留阳城
其间细隶人不识,盖以韵语骈颂声。
首述尼山追大圣,终以感雨推精诚。
名岳英灵会真宰,嘘云吐润施编氓。
溥优洋溢歌所叶,芊条合颖来滋荣。
冯翊吕常始伐石,祀号奏自堂溪生。
请雨写经一岁事,儒者如此任匪轻。
毕公射策冠天下,笔飞太白泉水泓。
拜宣我皇澍濡泽,维岳峻极绥祜成。
向来毡蜡不到处,忽拨岚雾生光晶。
铭文字出画亦出,阴符月魄环峥嵘。
山精水府不得秘,武梁祠刻何足评。
渊哉孙生为图释,龂龂洪赵谁能争。
往时叶景近之董(《三阙铭》文初见于叶井叔嵩阳石刻记》。景易说嵩及近日洛阳董金瓯相函始手剔之。),烂然敢共誇箱籯。
我为摭捃东观记,蔡邕延笃交回萦。
斗南补遗窃欲附,湖州砭误莫漫惊。
山深迤北最深处,岩霏谷合啼鼯鼪。
赤文绿字傥更得,莫惜竹膜搥瑶琼。
他年中州金石集,定忆蓟北酬盟。
嵩阳居士有旧梦,双柏先许酹一觥(予斋有《嵩山汉柏图》,尝以蔡君谟嵩阳居士诗句题之。)
饶霁南侍讲春雨课耕图辛亥 清 · 翁方纲
 押尤韵 出处:复初斋诗集卷四十二
君画此图癸未秋,语我江郭营菟裘
是时随君蹑词苑,未省君计得遂不。
明年春与蒋五话,为诵题句宜赓詶。
匆匆奉使我度岭,转眄屈指君归舟。
隔绝山川不可见,怀新颖翠难为收。
昨经广昌盱水,屡忆前梦洄沙洲。
麻源谷口春雨足,蔡经宅畔芝田抽。
君家兰玉方继起,此图穮蓘信有由。
廿八年馀忽披卷,三千里外传贻谋。
不独阿稽与阿段,指点某树还某邱。
我在盱江歌贡玉,二鲁(肇光、嗣光。)材并聘珍。)(照。)俦。
君家季也亦其亚,华实必准曾王欧。
三农九谷祝万宝,始于一雨云之油。
当日作图意岂料,柳青麦浪烟初浮。
季也秋深又归去,为我凭眺乡园楼。
盎盎山光脉脉雨,中有诗意供冥搜。
册载同年老父执,几人勖共蒋与刘。
我诗质直弗文饰,村氓聊作田歌讴。
甘将军 南宋 · 程珌
七言绝句 押尤韵
沙寒日薄水云愁,贼魏王吴一夜休。
自是英雄元不死,至今犹占大江流。
清平乐 吕凤子为卢冀野画人物,神气类余,并媵书云:以相念之极,故不觉下笔逼肖。因戏题 清末至现当代 · 汪东
弥天四海。
凤子声名在。
人物王吴争意态。
早使苏髯下拜。

劳君念我清癯。
梦中结想成图。
莫笑偶然相似,本来我亦非吾。
何监丞画山水歌 元末明初 · 戴良
 出处:御定历代题画诗类卷十三 山水类
至正以来画山水,秘监何侯擅其美。
帝御宣文数召见,抽毫几动天颜喜。
有时诏许阅内储,名笔班班世所无。
王吴李范已心识,馀者山堆皆手摹。
海内画工亦无数,才似何侯岂多遇。
权门贵戚虚左迎,往往高堂起烟雾。
人间一笔不可得,门外车徒漫如织。
叶君使还亲集送,乘兴始肯留真迹。
于时在座总儒冠,王郑歌辞晚更妍。
岂无片语道离恨,见侯之画笔尽捐。
此画携归在乡县,万壑千岩眼中见。
却忆都门送别时,回头瞥睹西山面。
莫言短幅仅盈咫,远势固当论万里。
既似山河月里明,复同衡霍牖中起。
叶君眼力老愈光,爱之不减云锦章。
年来行橐尽抛弃,惟将此纸什袭藏。
何侯迁官定何处,有客披图正倾慕。
北骑南辕傥相值,烦君为我致毫素,请侯一写沧洲趣。
注:此画乃叶君孔昭南台宣使时,以公事走京师秘书监丞何侯思敬为写以赠。而画上所题郑仲舒,盖孔昭同门友,时为国子博士。其王周叔,则孔昭冑监时同舍生也。时为翰林检阅。章甫亦宦游京都,与孔昭深友爱。一时交旧皆文学之士,而思敬翰墨,尤号知名。孔昭既重思敬之所作,而又以诸君子之会合不可骤得,携归故里,请余诗之而并识其始末于后。睹图画之如新,念游从之日远,孔昭安得不慨然于斯!
袁君庭玉以所藏何思敬山水图求题为赋长句 元末明初 · 戴良
 出处:御定历代题画诗类卷十三 山水类
有客访我城东庐,手持何侯山水图。
乍向高堂一披睹,已知笔力天下无。
老我爱山兼爱画,对此心神忽俱化。
得非鼓柁过潇湘,无乃枝藤上嵩华。
野亭倒影浸江清,耳边髣髴波涛声。
渔子苍茫泛舟入,林翁伛偻渡桥行。
因忆良工绎思处,元气淋漓满毫素。
岂但胸藏万丘壑,西极南溟随指顾。
驱山走海何雄哉,满堂空翠挥不开。
丹丘赤城意绵邈,蓬莱弱水情沿洄。
何侯天机深,丹青世无敌。
自从挥洒近天颜,林下何曾见真迹。
年来丧乱走风尘,始为贤豪下笔亲。
王吴未可誇神逸,阎公致誉安足真。
与客传观欢未止,却叹何侯今已矣。
卷图还客休重看,世间梦境亦如此。
菩萨蛮 其三十一 清末至现当代 · 汪东
古来书壁谁为上。王吴但识诸天相。
今日属工农。墙头飞巨龙(壁画多 □龙。为新中国象征。)

山林兼薮泽。尽入生花笔。
一寸尖芒。蛇矛无此强石景山见画一堵,农民以尖此敌,应手而倒。)
汴水疏凿之由奏至道元年九月 唐末宋初 · 张洎
 出处:全宋文卷五七、《宋史》卷九三《河渠志》三、《隆平集》卷三、《玉海》卷二二、《汴京遗迹志》卷六、《宋东京考》卷一八
禹导河自积石至龙门,南至华阴,东至砥柱,又东至于孟津,东过洛汭,至于大伾,即今成皋是也,或云黎阳山也。
禹以大河流泛中国,为害最甚,乃于贝丘疏二渠,以分水势:一渠自舞阳县东,引入漯水,其水东北流,至千乘县入海,即今黄河是也;
一渠疏畎引傍西山,以东北形高敝坏堤,水势不便流溢,夹右碣石入于渤海
《书》所谓「北过降水,至于大陆」,降水即浊漳,大陆则邢州巨鹿泽。
「播为九河,同为逆河,入于海」。
河自魏郡贵乡县界分为九道,下至沧州,今为一河。
言逆河者,谓与河水往复相承受也。
齐桓公塞以广田居,唯一河存焉,今其东界至莽梧河是也。
禹又于荥泽下分大河为阴沟,引注东南,以通淮、泗。
大梁浚仪县西北,复分为二渠:一渠元经阳武县中牟台下为官渡水;
一渠始皇疏凿以灌魏郡,谓之鸿沟,莨菪渠自荥阳五出池口来注之。
鸿沟即出河之沟,亦曰莨菪渠。
汉明帝时乐浪王景、谒者王吴始作浚仪渠,盖循河沟故渎也。
渠成流注浚仪,故以浚仪县为名。
灵帝建宁四年于敖城西北垒石为门,以遏渠口,故世谓之石门
渠外东合济水,济与河、渠浑涛东注,至山北。
渠水至此又兼邲之水,即《春秋》晋、楚战于邲。
邲又音汳,即「汴」字,古人避「反」字,改从「」字。
渠水又东经荥阳北,旃然水自县东流入汴水。
郑州荥阳县西二十里三皇山上,有二广武城,二城相去百馀步,汴水自两城间小涧中东流而出,而济流自兹乃绝。
唯汴渠首受旃然水,谓之鸿渠。
东晋太和中桓温北伐前燕,将通之,不果。
义熙十三年刘裕西征姚秦,复浚此渠,始有湍流奔注,而岸善溃塞,更疏凿而漕运焉。
隋炀帝大业三年,诏尚书左丞相皇甫谊发河南男女百万开汴水,起荥泽入淮千馀里,乃为通济渠。
又发淮南兵夫十馀万开邗沟,自山阳淮至于扬子江三百馀里,水面阔四十步,而后行幸焉。
自后天下利于转输。
孝文时贾谊言「汉以江、淮为奉地」,谓鱼、盐、谷、帛,多出东南。
至五凤中耿寿昌奏:「故事,岁增关东谷四百万斛以给京师」。
亦多自此渠漕运。
唐初,改通济渠为广济渠。
开元中黄门侍郎平章事裴耀卿言:江、淮租船,自长淮西北溯鸿沟,转相输纳于河阴、含嘉、太原等仓。
凡三年,运米七百万石,实利涉于此。
开元末河南采访使汴州刺史齐浣,以江、淮漕运经淮水波涛有沉损,遂浚广济渠下流,自泗州虹县楚州淮阴县北八十里合于淮,逾时毕功。
既而水流迅急,行旅艰险,寻乃废停,却由旧河。
德宗朝,岁漕运江、淮米四十万石,以益关中
时叛将李正己、田悦皆分军守徐州,临涡口,梁崇义阻兵襄、邓,南北漕引皆绝。
于是水陆运使杜佑请改漕路,自浚仪西十里,疏其南涯,引流入琵琶沟,经蔡河至陈州合颍水,是秦、汉故道,以官漕久不由此,故填淤不通,若畎流培岸,则功用甚寡。
又庐、寿之间有水道,而平冈亘其中,曰鸡鸣山请疏其两端,皆可通舟,其间登陆四十里而已,则江、湖、黔、岭、蜀、汉,可方舟而下。
由是白沙趋东关,经庐、寿,浮颍步蔡,历琵琶沟入汴河,不复经溯淮之险,径于旧路二千里,功寡利博。
朝议将行,而徐州顺命,淮路乃通。
至国家膺图受命,以大梁方所凑,天下之枢,可以临制四海,故卜京邑而定都。
汉高帝云:「吾以羽檄召天下兵未至」。
孝文又云:「吾初即位,不欲出虎符召郡国兵」。
即知兵甲在外也。
唯有南北军、期门郎、羽林孤儿,以备天子扈从藩卫之用。
唐承隋制,置十二卫府兵,皆农夫也。
及罢府兵,始置神武、神策为禁军,不过三数万人,亦以备扈从藩卫而已。
禄山犯关,驱市人而战;
德宗蒙尘,扈驾四百馀骑,兵甲皆在郡国。
额军存而可举者,除河朔三镇外,太原、青社各十万人,邠宁、宣武各六万人,潞、徐、荆、扬各五万人,襄、宣、寿、镇海各二万人,自馀观察团练据要害之地者,不下万人。
今天下甲卒数十万众,战马数十万匹,并萃京师,悉集七亡国之士民于辇下,比汉、唐京邑,民庶十倍。
甸服时有水旱,不至艰歉者,有惠民、金水、五丈、汴水等四渠派引脉分,咸会天邑,舳舻相接,赡给公私,所以无匮乏。
唯汴水横亘中国,首承大河,漕引江、湖,利尽南海,半天下之财赋,并山泽之百货,悉由此路而进。
然则禹力疏凿以分水势,炀帝开圳以奉巡游,虽数湮废,而通流不绝于百代之下,终为国家之用者,其上天之意乎。
张宗苍惠泉图叠旧作韵乾隆丁丑 清 · 弘历
七言律诗 押先韵 出处:御制诗二集卷七十一
补图曾写惠山,辉映王吴合后先。
孰谓斯人亦长逝,空嗟绝艺此当前。
花香鸟语如绘,流水行云静里诠。
洗涤尘根泯能所,偷閒题句亦欣然。
京兆少尹李公墓志铭 唐 · 穆员
 出处:全唐文卷七百八十四
有唐故京兆少尹陇西李府君
讳佐字公辅
年未充其志。
位未半其才。
君知其贤。
天不跻其用。
亲待其养。
命不偕其荣。
贞元六年
年六十有一。
三月丁巳
终于长安兴仁里。
闰四月丁未
夫人范阳县卢氏
奉公之丧。
达于洛汭。
月日壬午
弟前监察御史俛。
承公之丧于告成从先公居。
且曰理命。
初公以疾得谢。
沉痼累载。
三事偫公。
佥谓公仁可长人。
武可训戎。
正可持刑。
权可调赋。
忠肃明敏。
尤宜尹京
前后执事当赵张三王吴公李膺之选。
辄迟迟其授。
以俟公之起。
而公未闻。
然及时贤闻此凶讣。
嗟叹之声。
浃于上下。
诏赠同州刺史
(贝专)以布帛。
故事。
公卿薨位。
有以震悼于上心者。
则及追赠。
其或加等。
申之以赗。
公以贰尹去职。
礼优饰终。
有以见才拔乎萃。
恩超于时。
若假之永年。
以极其遇。
讵可涯也。
呜呼惜哉。
五代祖礼成。
礼部尚书绛郡公
元恭
大理少卿知吏部选事
父诵。
高名下位。
陈州宛邱县
公十岁而孤。
居丧有过成人之戚。
太夫人荥阳郑氏抑之。
然后复于礼。
弱冠擢明经。
婺州武义县
以清白苦节闻。
故相彭城公辟以从事
凡三迁至监察御史
领江西之赋。
又迁申州剌史。
戎师作乱。
移公隋州
其后僭逆以公先奉太夫人在外。
疑焉。
折简招公。
公以自脱之计未售。
辞疾者再。
元凶使其徒来劫。
公语以疾愈自祗赴者与逆徒偕。
先是熟与舅氏克钧期于境上。
克钧日涕泣于襄阳节度使贾公。
公感而义之。
为出敢死之士。
克钧亦毁家行赂。
以贾勇奇兵如约。
公以轻骑脱焉。
表公为倅者荆南江西鄂岳三府。
上以鄂岳请命先至。
检校户部郎中侍御史都团练使
銮驾还京。
公奉章朝奏。
是时梁汴圯隔。
漕运不至。
逆将跋扈。
屯于近郊。
关辅困于兵蝗。
帑藏索于锡与。
上以贡赋之入。
必由江津
择全才领商于之地。
以辟南门。
于是有刺史防禦中丞之命。
公心周庶政。
手集庶物。
明于理身。
勤于理家。
俾天收其灾。
地尽其利。
峻岭重负。
至如川流。
诏加朝议大夫
赐金印紫绶。
封太夫人荥阳太君
赐一子官。
其事刻之金石。
吏部侍郎李公为之颂。
无何。
管观察经略使
部内不及朝贡之羁縻州者十八。
旧例首领赆于官署为刺史
一州所贡。
悉以奉之。
其或鱼肉斯人之甚。
有来讼者。
率以遐远阻险。
非文法所及置之。
公于是易之以中土温良之吏。
越人之男女不为所鬻。
资产不为所夺。
悦而戴之。
相与禀令。
移风俗如此者非一。
累以亲老陈乞。
故有亚尹之拜。
是则假道。
无如命何。
宛邱之人吏。
府君之明惠。
而矜公之孤藐。
相与竭于赗子。
所以送死养生之异兼焉。
太君曰。
昔吾夫之所以为生也。
今以没而受赗。
则是死吾夫也。
毕以辞之。
公由是奉先公之贻训。
太君之清德。
常恐失坠。
三为郡。
一为帅。
从公者二十六年。
退居无具药之资。
没代无护终之直。
室有孀姊妹挈孤甥者数房。
孀与孤者亡无怙之恤。
一女茕然。
俛以其弟二子彦主公之后焉。
呜呼。
为富不仁。
为仁不富。
信矣。
积善馀庆。
何其不信哉。
不然。
公之所丰者仁义。
所不绝者遗爱。
故事风流于后。
岂物莫两大而使然耶。
俛以员兄弟偏公之遇。
辱命为志。
悲而不文。
铭曰。
君之生。
叶成官达。
尊亲扬名。
天锡纯孝。
古之遗清。
君之没。
背高堂。
去白日。
恨荣养之不终。
吐遗言于将绝。
祔君于先。
嗣君于后。
贤哉悌弟之心。
有以复君之友。
酬阎若璩己未 清 · 朱彝尊
 押词韵第六部 出处:曝书亭集卷第十
烈火燔帝竹,秦镜忽以沦。
番番济南叟,后死髦而勤。
腹笥传少女,齿落馀空龈。
掌故颍川来,何繇听其真。
所怪张欧阳,疑义嘿不申。
金丝鲁宫响,科斗蟠轮囷。
俄遭巫蛊发,竹简迹久湮。
梅生千载后,一一纷罗陈。
其馀航头字,捃摭亦有因。
譬若完衣裳,安用重补纫。
文从义艰晦,体殊绝踪尘。
孔书既咸在,谟诰恒鲜新。
何不正今讹,去险归温纯。
此义诚难知,疑者颇相循。
阎生并州彦,徙宅清淮漘。
昨年应诏至,旅食春明
小心对缝掖,馀勇刺古人。
示我一编书,其言狂且醇。
诸家援王吴,百氏搜墨荀。
幽室决窔奥,希音辨韶钧。
虽为见者骇,犹胜徒呫呻。
吾生懒述作,老矣潜悲辛。
君非汉井丹,经义何纷纶。
况有纨扇咏,赠我情弥亲。
客子寓招提,不出动盈旬。
春冰玉河裂,草暖波粼粼。
红杏舒繁条,翠岚压重闉。
相期出郭游,西山恣回巡。
并马骋剧谈,九皇八八民。
醒即坐松石,醉即卧花茵。
七门庙记 北宋 · 刘攽
 出处:全宋文卷一五○四、《皇朝文鉴》卷八一、《文章正宗》续集卷一六、《奇赏斋古文汇编》卷一九○、《古文渊鉴》卷四八、嘉庆《庐州府志》卷二一
嘉祐二年,予为庐州从事,始以事至舒城,观所谓七门三堰者。
问其居人,其溉田几何,对曰凡二万顷。
考于图书,实扬州刺史刘馥所造,自魏至今,七百有馀岁云。
予于是叹美其功。
后二年,校书郎包君廓为县主簿,尝与予语及之。
包君谓予曰:「馥信有功,然吾问于耆老,而得羹颉侯信焉。
初,汉以龙舒之地封列侯乃为民畎浍舒河,以广溉浸。
为始基,至时废而复修耳。
昔先王之典,有功及民则祀之,若者,抑可谓有功者乎!
然吾恨史策之有遗,而吾怜舒人之不忘其思也,今我将为侯庙祀之,而以配,子幸为我记之焉」。
予因曰:「诺」。
顷之,包君以书告,曰庙谨毕事。
予曰:昔高帝之起宗室昆弟之有材能者,贾以征伐显,交以出入传命谨信为功。
此二人者,皆裂地为王,连城数十。
王喜以弃国见省,而子濞亦用力战王吴
区区,仅得封侯,而能勤心于民,以兴万世之利,其爱惠岂与贾、濞相侔哉?
夫攻城野战,灭国屠邑,是二三子之所谓能杀人者也。
与夫辟地垦土,使数十万之民世世无饥馁之患,所谓善养人者。
于以相譬,犹天地之悬绝也。
然而贾、濞以功自名,不见录,岂杀人易以快意,养人不见形象哉!
周公之书曰:「民功曰庸」。
藉使生当周公之世,其受赏非贾、濞之所敢望矣。
虽然,彼贾、濞之死,泯灭无闻久矣,而至今民犹思而记之。
此所谓得乎丘民,而世之宠禄,当时则荣,殁则已焉者乎!
夫事有可继,君子继之,不必其肇于己而后为功也。
刘刺史起于三国乱亡之馀,蒸庶扫地,顾独以农为先,事功一立,迄今长存,虽曰脩旧,是可谓功矣。
予既嘉包君之能徇于民,使侯信之美不忘,又其建祀合于先王之法,于是书之。
按:《彭城集》卷三二,影印文渊阁四库全书本。
曾履川庚午 清末至民国 · 陈衍
 押阳韵 出处:石遗室诗续集卷四
履川两世年家子,年少文诗俱擅场。
我老得子张吾军,有如渔洋莲洋
王吴能诗不能文,诗饶才调无他长。
过江名士子试数,隐罴罾蛟谁足当。
读书万卷行万里,愿子十之无徬徨。
晁错 宋 · 何去非
 出处:全宋文卷二五六四、《何博士备论》卷上、《唐宋名贤确论》卷九、《历代名贤确论》卷四二
古者持国任事,有四臣焉:杜患于未兆,弭菑于未形者,贤臣也。
祸结而排之使安,难立而戡之使平者,功臣也。
国安矣,挈而之危;
世治矣,汩而属之乱者,非愚臣即奸臣也。
盖奸臣之不足者忠,愚臣之不足者知。
忠、知不足而持国任事,祸之府也。
昔者,晁错尝忠于汉矣,而其知不足以任天下之大权也。
是以轻发七国之难,而其身先戮于一人之言,可不谓愚乎?
者为申、韩之学,锐气而寡恩,好谋而喜功之臣者也。
孝景之居东宫,而说之以人主之术数也,固已智宠之矣;
及其即位,而以天下听之。
彼挟其君之以天下听之也,欲就其所谓术数之效,是以轻为而不疑,决发而不顾,卒以忧君危国,几成刘氏之大变。
而后世之士犹或智之,独子云乃谓之愚。
子云之愚也,非以其智不足以卫身而愚之也,亦以其不能杜七国未发之祸而故趣之于乱也。
东诸侯之势诚强矣,强而骄,骄而反,其理也。
然而束之而使无骄,御之而使无反者,岂固无术耶?
之策曰:削之不削,皆且反也,削之则反速而祸小,不削则反迟而祸大。
之术无他,趣之以速反而已。
之所谓祸小者,以吾朝削其地而暮得其民故也。
安有数十年拊循之民,一旦而遂不为之役也?
吴王所发五十万之众者,皆其削郡之民也。
连七国百万之师,西向而图危关中,乃曰祸小者,真愚也!
夫七国之王,独吴少尝军旅,为宿奸故恶,其六王皆骄夫孱稚,非有高材绝器,挟智任术足以就大计者,其谋又非前缔而宿合之也。
今一旦徜徉相视而起,皆吴实迫之,欲并以为东帝之资耳。
孝文之世,濞之不朝发于死子之隙,而反端著矣,贾谊固尝为之痛哭矣。
然而孝文一切包匿,不穷其奸,而以恩礼羁之,是以迄孝文之世三十馀年而濞无他变也。
濞之反于孝景之三年,而其王吴者四十三稔矣。
齿发固已就衰,而乡之勇决之气与夫骄悍之情、窥觊之奸皆已沮释矣。
今一旦奋然空国西向,计不反顾者,濞岂得已哉,有之鞭趣其后以起之也。
高帝之王濞者三郡,且南面而抚其国者四十馀年。
之任事,一旦而削其二郡,楚、赵、诸齐皆以暗隐微慝夺其封国之半,彼固知其地尽而要领随之,是以出于计之无聊,为一决耳。
向使景帝孝文之宽假而恩礼有加焉,而错出于主父偃之策,使诸侯皆得以其封地分侯支庶,以弱其势,则濞亦何事乎白首称兵,冀所非望,而楚、赵、诸齐不安南面之乐,而甘为濞役也?
吴王反虏也,固天人之所共弃,未有不至于败灭者,然亦幸其未为晓兵者也。
使其诚晓兵,则关东非汉有,而之罪可胜戮哉?
之起也,其谋于宿将,则曰必先取梁;
其谋于新将,则曰必先据洛。
二策者,皆胜策也。
吴王昧于所用,故败亡随之。
其曰必先取梁者,梁王景帝之亲母弟,国大而强,北距泰山,西界高阳
今释梁不下而兵遂西,则汉冲其膺,梁捣其吭,不战而成擒矣。
此宿将以先取梁为功者,图全之策也,所谓以正合者也。
洛阳阻山河之固,扼西兵之冲,积武库之械,丰敖仓
今不疾据而徐行留攻,则汉骑腾入梁楚之郊以蹙之,败可立待也。
此新将以先据洛为功者,奇之策也,所谓以奇胜者也。
二策者皆胜策也。
虽反国之虏无所恃之,亦兵家之至数也。
幸其当时无以双举而并施之以教之也,是以吴王用其攻梁而不用其据,此所以亟败也。
所谓双举而并施者,锐师卷甲以趣洛阳,重兵疾攻以覆梁都。
虽无能入关,而山东举矣。
知取梁而不知取洛,则汉兵得以东下;
知据洛而不知取梁,则梁兵得以蹑后。
使锐师据洛而重兵攻梁,洛已据,则汉兵不能即东;
汉兵不东,则必举梁,梁举而山东定矣。
幸其不出于此,乃屯聚而不分以压梁壁。
梁未及下,而亚夫之辈驰入荥阳而壁昌邑矣。
求战不得,欲去不可,徬徨无所之,而坐成擒。
故曰,幸其未为晓兵者也。
向使吴王两用其策,而又假田禄伯以偏师提之以趋武关,周丘长驱,遂历城阳之北,反虽不迟,而祸实大矣。
呜呼!
孰谓晁错非真愚者哉!